孩子不願上學
分享家長: Snoppy
情緒人人有,尤其是移民前後。
移民決定是在2020年12月,離開是2021年8 月,足足八個月,但不等於孩子已有足夠時間消化離開香港 — 這個我們深愛地方— 的決定。
出發前,15歲大仔F已不時會大發脾氣,失去學習目標及動力,也會間中不肯回校上課。因著其健康及情緒問題,早在2019年他已開始接受臨床心理學家(Clinical Psychologist)的輔導。2020年下旬,情緒終算穩定下來,所以暫停了輔導。決定移民後,又在臨行前安排了輔導會面,以為有準備。
現實卻並不如此,8月來到英國後,F的失眠開始惡化,日夜顛倒的情況愈來愈嚴重,凌晨三四點未睡已是常態。9月開學後的兩星期,他每天會回校上課。回家後,也會和我們分享與老師及同學的互動。我們默默感恩之際,情況很快又起了變化。
兩星期後,他再次失去動力,跟我們說對香港有太多的不捨,對自己前路感迷惘,他開始不斷否定自己。每個早晨變了戰場,F為上學問題跟我們激烈爭吵,大叫大嚷不肯回校,躲在被窩中睡覺,睡醒了就會看看YOUTUBE,又或跟香港或英國的朋友連線打機。情緒平靜後,他又會如常和我們傾談,缺課時也會準時呈交功課,不過一星期就只回校上一兩天課。
難得還上他願意上課的日子,我們都不敢笑,而是送到大門口,悄悄躲起來,從倒後鏡中核實他沒有轉身離開,才能安心開車回家。總之,他能到學校就是當天大禮,準時與否,已不在考慮之列。
我從事教育工作廿年,和丈夫一開始,已決定不會為F請病假,寧願坦誠向學校交代他的情緒困擾,因為這只會令學校未能及早發現兒子的需要,就更難鼓勵F面對自己的困境。
自然,學校負責培育的老師(Head of Pastoral Care Team)很快就聯絡上我們了。經過數次的電郵及電話連繫,我們向老師交代了F的健康及情緒情況,也簡單交代了香港一般處理學生無合理原因缺課的做法,如校方會在缺課時致電家長了解情況及聯絡學生,讓本地老師明白我們的習慣和文化是家校合作的第一步。
幾輪商討的共識是,在F不肯回校時,校方會安排老師或文職同事聯絡我們及與F通話鼓勵他回校,難為這位職員每早來電催促,學校亦會安排輔導員見F。坦白說,雖然F來自兩文三語的學校,不過,要以英語講心事、做輔導,始終有所隔閡,而且青春期的孩子”有性格”,對於輔導不以為然,也開始拒絕接聽校方的”返學提醒”,甚至會把電話掉在地方。
於是,校方建議我們自行尋找通曉廣東話的輔導人員,同時聯絡NHS(編者註:政府醫療系統National Health Service)的General Practitioner(編者註:家庭醫生)看看是否需要轉介CAMHS(編者註:青少年精神健康服務Children and Adolescence Mental Health Services)。
要在英國找到通曉廣東話的輔導服務,談何容易。我們唯有聯絡過去有跟進F的香港臨床心理學家,孩子對她十分信任,她與F做了一次網上會面。更很幸運的是,我們在英國一個香港人聚會中,認識了一位剛移居英國的臨床心理學家,他願意以朋友身份和F 聊聊。兩位專業人士的初步判斷是,F只是因為適應新環境及離開香港的不捨,而有情緒困擾,而非情緒病或其他精神問題,這讓我們暫時鬆一口氣。
我們將兩位輔導人員的觀察通知了校方,就約定與校方開會討論支援方案,迎來第一個轉捩點。